语与言 ——语言世界观与方法论之辩 -凯发网娱乐

虽然《老子》开篇便讲“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叮嘱我们莫要执著于语言有限的表征作用，但是我们总似乎有种出于本能的言语冲动——研究表明，女性每天平均要说20000个单词，男性每天平均为7000个单词(1页2段)。并且在当今社会上，表达言说日益成为人们展现自我和人与人之间加强联系的重要手段，涉及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也许语言不足以论道，但毕竟已成为我们生活方式的一部分，所以我们不仅要说，更要以恰当的方式说。而事实上，老子是最早系统研究言说与人生关系的哲学家(3页2段)，这点早已被张剑伟教授从《老子》所充分挖掘和研究，并全面细致地呈现在《老子教你言说》一书中。本文正是在该书的启发下，试图以语言的世界观和言说的方法论关系为脉络对其作出一番理解。

坦白说，市面上关于语言修养的书籍可谓是汗牛充栋，但主要仍停留在“术”的层面，并且多是由外国人所著，读来总感到有种距离感。而《老子教你言说》则不然，张教授于此深入国学经典中创造性地提炼出切合我们生活实际的言说之道，读来振聋发聩，发人深省。再结合张教授在国学网络课程中的亲身讲解，令笔者等人领悟到了诸多真知灼见，现凝练出来则主要有以下两方面。

首先是对语言作为世界观的理解，即思索语言的观念价值架构。关于这方面，大致又可以分以下三点进行讨论:

其一是“语言本能观”——语言是宇宙之道赋予人类的天赋。作为宇宙之源的道生万物，语言存在的必然性就在于道的统一规定性。著名语言学家史蒂芬-平克在《语言本能》一书中，结合实证考察证明了语言的生物学基础和生物遗传性。每个人的大脑中都装有一套语言机制，是心智活动的重要形式。哲学家卡尔西说，人是符号的动物，人类的优越感就来自于他创造思想和运用语言符号的能力。

其二是“语言自然观”——语言是人类社会自然衍生的产物。马克思说人是劳动的产物，而语言也同样是人类在自然劳动中的产物。著名历史学家赫拉利在其《人类简史》中认为，智人之所以能屹立在食物链的顶端，靠的是由语言编织而成的虚拟故事，将人类的力量团结起来，完成一项项不可思议的伟大工程。语言作为人们表达思想和交流感情的重要媒介，一方面保留了前人的智慧结晶，另一方面则便利了信息的广泛获取。正是这些充分有效的经验信息支撑，人类才能一步步地向前迈进。

其三是“语言无为观”——语言是有内在固有的本质和规律。正如道是无和有的统一(14页第1段)一样，语言其实也是一种有与无统一体，换言之，语言表达所传达的信息是由字面意思和言外之意构成的，而且往往是隐含意义比表明意思更为丰富。再者，自从哲学界语言学转向之后，对于语言内在逻辑形式研究积累了诸多成果，当今的人工智能语音识别的功能莫不依赖于语言规则才得以实现，哪怕是所谓的人工语言也不例外。

另外则是对语言作为方法论的体悟，即探索语言的实践原则。与上述关于语言世界观相一致，这些方法论同样包括以下三点:

其一是“美言市尊”——言说方式体现了人的内在素养和品格。与“善言不美”中的“美”相区别的是，这里的美是指人未加修饰的纯粹人格美。由于语言是人性的一部分，所以大多数时候，平常的言谈中展现的就是一个人的真实人品。因此，与其说是“美言市尊”，倒不如说“尊者言美”，我们应该做到的是完善自我，提高自身素养，强大内在品格，这样才说出真实的美言。有人说语言是一种艺术，而事实上艺术形象所呈现出来的何尝不是人的真性情，只是怎样的真性情才是我应该所持有的呢？

其二是“希言自然”——多倾听少说话才符合自然规定。虽然人人都有说话的权利和冲动，但人不是一座孤岛，在集体社会生活中，显然有了言说者，也要有倾听者。而且事实上，我们当倾听者的时间往往多于当言说者的。只有通过相互倾听和理解接受对方的意见，人类才能协作劳动，促进社会发展。有时候我们也会发现“多言数穷”的现象，话说得过分和太满之后，经常是悲剧收场。例如张教授就依此向我们举了诸多家庭故事和历史教训，生动形象的告诫我们我们要慎言，多说赞美之话。

其三是“言而无病”——言语表达应当遵守语言逻辑规则。只有基于共同的言说规矩，我们才能互相理解和信任对方，实现信息的充分流动。胡言乱语只会被当成耳边风，其传达的信息也常常是混乱不堪和自相矛盾的。因此，我们要学会使用恰当的语言表达，结合语境得体地与人交流。并且，在这个语言无处不在的时代，善于从语言中捕获信息至关重要，而基于逻辑形式的整理后，我们才可能避免被误导和获取有效信息。

言及于此可以发现，虽然笔者将语言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分开来谈，但实际上两者在逻辑上一直是密不可分的。正所谓世界观决定方法论，方法论体现世界观，笔者所要传达的正是语言的本质意义和对其理解。当然，笔者能力有限，诸多不足自然难以避免。但关于从《老子教你言说》中得到的感悟，将会一直启迪我的日常言说实践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