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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宇春 图/视觉中国

她说自己没有“偶像包袱”，明白现在的一切一定会失去，“有时候赞美和抨击瞬息万变，但人应该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

文 林兑

编辑 方奕晗

3月10日，出道13年的李宇春，迎来34岁生日。曾经的“超女”大多不知所踪，李宇春却依旧活跃在舞台。

贺岁电影《捉妖记2》里，李宇春扮演一个喜剧角色，梳着“长发”，长裙拖曳。“终于女人了一回。”观众评价。

有人预测，李宇春的出现，为这部电影带来起码千万元的票房。

▵李宇春在电影《捉妖记2》中饰演朱金真 图/视觉中国

2月底，“李宇春2018流行巡回演唱会chris lee tour 2018”正式售票前，进行了模拟抢票。为了应对门票的供不应求，主办方像往年一样设置答题环节，答对才有机会购买。要知道，曾有188万人围抢3.2万张李宇春演唱会门票，一度导致服务器瘫痪。

几个月后，不出意外的话，“why me”演唱会也会依此规矩如期举行。这个已经成为李宇春个人品牌的演唱会，已经连续举办12年。12年来，“why me”，正在从提问，变成回答。

作为中国首位民选偶像、粉丝经济的鼻祖，李宇春的专辑销量如今依然可以在14小时内突破百万张。根据腾讯娱乐白皮书统计，她是内地唯一数字专辑销售额破千万的歌手，与之比肩的是周杰伦。

这个以杀马特造型出道的假小子，已经成为国际时尚icon。很少有人能像她一样撑得起这么多风格鲜明的时装。moschino创意总监jeremy scott、纪梵希创意总监riccardo tisci都为李宇春操刀过服装设计，后者称其为自己的缪斯女神。

▵2007年5月13日，西安，2007·超级女声西安大型演唱会 图/视觉中国

更重要的是，她成功吸引了强大的粉丝支持，其中不乏“60后”“70后”，他们成熟稳定、受教育程度高，购买力和忠诚度惊人。即使今天的“小鲜肉”，也自叹弗如。这些人不仅会喊“小宇只管唱，玉米管销量”，也会在中国红基会下设立“玉米爱心基金”。

难得的是，十多年过去，喜欢她的人一直都在。

为什么是她？

早在2005年李宇春一夜而红时，美国《时代周刊》就评论，“实际上，李宇春现象早已超越了她的歌声。李宇春所拥有的，是态度、创意和颠覆中国传统审美的中性风格”，“她代表了独特的个性，这就是她成为全国偶像的原因”。

作家韩松落觉得，李宇春受欢迎的主要原因，除了唱歌、舞台表现力、亲和力以外，是因为她的粉丝多是女性。这是女性用投票的方式，去反抗男性对女性认知形象的定义。“女孩子并不一定要长发飘飘、很妩媚的样子。我觉得李宇春是女性对自己形象的自定义……不用去迎合男性的视角，而用自己的方式去诠释自己。”

在韩松落看来，李宇春没有故意试探这个社会对女性的看法，“但是在这十几年时间里，有意无意地，她就变成了这样一个符号，变成了这样一个形象的存在”。

▵法国戛纳， 当地时间2017年5月19日，李宇春出席电影《玉子》红毯 图/视觉中国

这也让李宇春付出极大代价。

她一夜爆红，也誉谤满身。出道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大众对她的态度都不算友善。颠覆传统的中性扮相，被看作出格的、叛逆的，甚至是“恶心”的。

从“李宇春夺冠会是超级女声的超级笑话”，到被恶意ps的猥琐照片、演出被投掷矿泉水瓶，不友善从未停止。“信春哥，得永生”已经是其中善意的表达，有人说她是“阴阳人，年轻一代的悲哀”，“畸形的意识形态下的垃圾”。宋祖德推销壮阳药，还不忘揶揄李宇春“应该吃过吧？”直到2016年，在qq音乐巅峰盛典上，她还被误称为“最佳男歌手”。

韩松落觉得，在谈论李宇春时，男性会最大限度地袒露自己的教养和见识，尤其是对女性的看法。有教养的男性，即便不喜欢李宇春的形象和歌声，也会表示尊重，因为怎么勾画形象，是她的自由；喜欢她，也是她歌迷的自由。教养欠缺的男性，就做不到这点，他们的统一特征，是将自己作为万物的尺度。

2010年南京why me演唱会上，李宇春翻唱了周慧敏的《流言》，台上台下哭成一片。

也是在这场演唱会上，一段李宇春自导自演的短片《态度》播出：她从一群举着“春哥”、“选秀”牌子的人群中走过，脸上带着伤疤。玻璃碎片横飞、电视被砸烂。穿过人群的李宇春表情淡漠，疤痕渐渐消失。“我想表达自己的态度。我很平静地走过去，因为那些东西都会过去，我会一直往前走。”李宇春说。

▵李宇春自导自演的短片《态度》视频截图

她明白很多人不满她的“横空出世”，“他们会觉得，凭什么呢？你堵不住他（这些话），就只能把自己变得更强大”。

她学写歌，出演电影，拿出一整年时间参演话剧《如梦之梦》。以前只会跟话筒架互动的人，开始经常在演唱会上秀一段钢琴或者吉他solo。

但多数时候，面对质疑，她选择的还是“少说点吧”。她说自己“有些方面是特别蠢的，有些方面又好像比较从容”。她以不擅长表达著称，觉得自己有语言交流障碍。就像小时候放学，她从不和大家在院子里玩，而是独自在家拆收音机、喝墨水。演唱会团队合作了3年，她才开始聊天；拍《龙门飞甲》时，她第一次在没有经纪人张罗的情况下请剧组吃饭，最后是周迅出面热场，才让大家尽兴而归。

▵李宇春在电影 《龙门飞甲》中饰演顾少棠 图/视觉中国

作为明星，很少有人会像她这样主动降低存在感。曾有娱乐记者想拍关于她的花边新闻，守了几天，只拍到出门倒垃圾，最终不得不放弃。

公共空间里的巨大留白，成为李宇春自我保护的屏障。出道13年来，她少有绯闻，也没有爆炸性的黑料。

经纪人杨柳觉得，李宇春一直以来没有出错，原因在于她不贪，“她是一个取得很少、舍得很多的人，她很清楚自己定位在哪里”。小时候，家里给1块钱买雪糕，雪糕五毛一根，她不会买两根，而是剩五毛钱拿回家。音乐之外，她几乎不上微博、不玩直播、不蹭热度。很多人看中她身上的粉丝购买力和热度，找她拍影视作品，她答应得很谨慎，反而劝对方“我会毁了你的作品。”

她表现出一种无害的耿直。2006年发布第一张专辑《皇后与梦想》时，记者采访她：“你觉得你与创作歌手的区别在哪里？”“区别在我还没有创作过。”“为什么用这首歌名作为专辑名？”“因为其他歌名都不太合适。”“据说用这个名字有向60年代摇滚致敬的意思？”“那是老板说的。”

▵ 《皇后与梦想》 专辑封面图

她也不讨好谁，坚持不整容，开着“方脸很快就要流行了”的玩笑。当被问到“很多‘玉米’想看你穿裙子的样子，会不会为他们穿一次”，她会马上正色：“不会。我不舒服。”

她不喜欢“艺人”这个称谓，只想做“歌手”，觉得两者区别“非常大”，“艺人是包装出来给人看的，但歌手要坚持自己的本性”。她说，在赞美与嘈杂中寻求生存之道，“独立思考”最重要。

“她不油。很多人拍多片子会油，但她好像怎么都不会。她的头发、衣服永远干净，她站在那有自己的姿态，不会因为旁边人动了，站姿就有一丝改变。她不会想去融入这个环境。”导演彭宥纶说。

2016年发行的专辑《长》中，有一首李宇春填词谱曲的歌《西门少年》，被认为是她的自陈。她唱道：

他们企图让我沦为被现实裹挟的人质，

我梗着脖子摇头低声说了个不字。

如果说李宇春是一个品牌，那原汁原味和保质就是她最大的卖点。有“玉米”将喜欢李宇春比喻为“信念投资”：“每个人手上都有多余的情感，把它们投到其他‘产品’上可能会受到欺骗，但是投到李宇春这个品牌就不会。”

▵李宇春 最大的卖点 就是她 原汁原味和保质 图/视觉中国

出道多年，李宇春最骄傲的是“无愧和无憾”。她说自己没有“偶像包袱”，明白现在的一切一定会失去，“有时候赞美和抨击瞬息万变，但人应该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

她最喜欢的电影《海上钢琴师》里，钢琴天才1900始终没有离开那条船，这很触动她，因为那种“仪式感”。

如果说娱乐圈是造梦行业，李宇春恰好造了一个梦。这个梦不是时尚、颜值，甚至不是音乐，而是如何最大限度地做自己。她的确活出了很多人的“不能够”，不论是专注力还是在非议中自处，很多人在此找到安慰。有意无意间，她驾驶自己的那艘船，试探着有关自由的边界。

▵李宇春 图/ 李宇春微博

虽然偶尔，她还是会被“整容致死”、“怀孕”或者“和煤老板订婚”。但当社会变得更宽容，女性形象脱离刻板印象，“中性气质”、“女汉子”变成新风尚，那些曾经捆绑在她身上的话题，开始松绑。2016年，李宇春和刘德华一起登上《时尚芭莎》封面，标题是《时代偶像》。

有媒体问李宇春，到底什么是性感？

“我觉得女性要有自己的想法、独立的能力。不依附于别人是我很重要的价值观。女人味或者性感，不是穿一件晚礼服，不是露哪个部位，那个东西是在骨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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